程序猿生存指南
相亲之路(13)
农历新年,老潘果真没有回家,选择一人独守北京。很多人说在外漂泊久了,就容易想家,而我可能是个例外。我想念家里的人,却不想回家去。但是鉴于我爸的淫威,我又没有老潘那般的勇气,我还是收拾细软启程回家。
我爸是一个喜欢张罗,爱热闹的人。每逢春节,他必然摆好酒席,盛情款待亲朋故交。以前年岁小的时候,我负责给他们端茶倒酒,根本没有上桌吃菜的资格。那时候就盼望着早一点长大,能够跟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吃那些美食。
现在终于到了可以上桌的年纪,我却只想逃离。那些美食依然很有吸引力,那是母亲花很长时间精心准备的。倒人胃口的是坐在饭桌周围那些上了年纪的人。他们一些腐朽的思想在我耳边回绕,让我不堪苦恼。他们一边痛骂官员们的贪污腐败,一边又鼓动年轻人一定要去当官,当官就能发大财。
如果你在银行工作,他们会问你能不能走后门从银行里多贷点款,利息越低越好,最好是不要利息的那种。如果你在运营商工作,他们会问你公司内部是不是话费随便冲,能不能给他们优惠,最好是冲 100 送 1000 的那种。如果你在......
在现实生活里,他们是那种谨小慎微,苦命讨生活的人,而心里却总幻想着走捷径,走后门,希望一步登天。
饭桌上,我总会听到谁家的儿子初中辍学办了个工厂发了大财,谁家的闺女读了硕士读成了傻子这类的话。读书无用论在这样的饭局里经常被提起,还很有市场,一些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,用身边的各种事例来佐证。不过当他们瞧见我后,又瞬间转换态度,频频夸赞我学习努力,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,将来肯定前途无量。
这种前后矛盾,心口不一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可笑。我猜想在那些我爸不在场的酒局上,或许我也是他们的谈资之一。当然,我毕业谋得国企这份工作之后,事情发生了些许改观。此后我应该会成为他们谈资里的正面例子,但我并不喜欢。
无论做正面典型还是反面教材,我都不喜欢。
(14)
2014 年,农历甲午马年,我的本命年,我已经 24 岁了。
大年初一,天还没亮,我早早起床,穿上了母亲给我买的一身红,红背心,红秋裤,红袜子。匆匆吃了几个饺子后,我便跟着几个堂哥在村里走街串巷地给家族长辈们拜年。
以前,老家村里规矩比较多,给长辈拜年的时候需要真的跪在地上磕头。现在年味渐渐变淡,磕头也是能省就省了。进门后,小辈们嘴上意思意思,长辈们一般都会走上前来扶住不让磕头。大家互相问候,闲聊几句就算拜年完成。
当然也有一些人严格恪守祖宗留下来的这些规矩,去他们家,晚辈们必须磕头行礼。村支书姚钱盛便是其中之一。姚钱盛盘踞村支书之位达二十年之久,在村里有着很高的声望。二十年前,姚钱盛去南方跑业务,积累了不少财富。后来当上了村支书,给村里拉来了不少业务,帮助村里很多人办起了工厂。
姚钱盛带领村里人发财致富,算得上是个'治世能臣'。多年的苦心经营,让他在村里说一不二,此时他俨然一副土皇帝模样。
政府开展新农村建设,鼓励村民集中承包土地,每亩地国家给予一定数额的补助。种地还有补助这样的好事,大家自然都想分一杯羹。在这件事上,村支书姚钱盛有着很大的权力,门庭若市。
作为同族的小辈,我们给姚钱盛磕头倒也说得过去。不过村里一些其他姓氏,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了讨好姚钱盛,也前去磕头拜年,着实令人唏嘘。
世上之人,皆为利来皆为利往。
(15)
拜完年后,我跟母亲在厨房为年后几天的宴席忙活。过年最操劳的人莫过于母亲了,一个人操持一家子人还有各路亲朋好友的吃喝。
"来咱家给你送书的那个姑娘,你们还有联系吗?" 母亲一边包饺子一边跟我闲谈。
"妈,那都啥时候的事儿了。" 那还是高中时候的事情呢,我掐指一算都过去五年多了。
"博崖生了个闺女。" 母亲开启新的话题。
"这么快,我记得他夏天才结的婚。" 博雅是我堂弟,二十岁就结了婚,还未到国家法定年纪,所以还未领结婚证。
我妈的旁敲侧击,顾左右而言他,无非是想提醒我,是时候谈婚论嫁,考虑结婚生子的事了。
俗话说慈母多败儿,我爸对这句话深信不疑。因此每次我犯错误,我爸责罚我的时候,但凡我妈上前劝解,她都会得到这句话。
我妈顾及我的心理,她不逼迫我,生怕刺激到我那敏感的自尊心,她只是委婉地劝导。我爸就不一样了,他是独裁者,说一不二,他才不会管你有何想法。他已经着手给我寻找合适人家的姑娘,还安排我妈串门的时候,在村里妇女群体中散播我单身寻求对象的消息。
要说大学四年里,我有什么后悔与遗憾。不是没有好好学习,进而获得保研资格;也不是没能积攒人脉,赚得人生第一桶金;而是没能找寻到志同道合,三观一致,能携手相伴的姑娘。
在大学里,我曾经双脚踏遍孤单,也曾四脚印遍幸福。可是对于爱情没有苦心经营,最后落得两手空空,不得不走上相亲的道路。
在我看来,相亲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做交易,双方把各自条件与要求晾在台面上。如果互相觉得合适,再做进一步地交流。此时门当户对,家底千万远比情投意合重要,情义千千终究也抵不过身材曼妙,胸脯四两。
相亲虽然省去了感情中的相互试探,有了明码标价,却也少了谈情说爱中的互相揣摩,暧昧情愫。它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范:不合适就是家穷,没感觉就是人丑,一见钟情就是好看,深思熟虑就是有钱。
相亲对于我来说可能唯一的价值就是:当见到相亲对象的那一刻起,我就能知道自己在介绍人眼里是个什么货色。
我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呢?还需等待我那些相亲对象来检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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